【长得俊】不完美小孩（7）
告白来了。
七、两全
尤长靖很惊慌。
林彦俊嘴唇的触感从指尖传导心脏，如核弹爆炸般腾起一朵蘑菇云。他一下被炸醒了，那个争吵后的背后拥抱，玩闹时突变的晦涩眼神，全都瞬间清明。甚至再往前，他特地去买退烧药，抱他去洗澡，帮他点外卖陪他跑步，黑夜里聊梦想和心事，那些桩桩件件他的好，是否都是为了累积成这样一个暧昧的吻？
不是，我不相信。
尤长靖是一个保守谨慎的人，他在乎家人朋友，在乎周遭种种，从不敢让别人失望。他做了很多年的好性格的胖子，所以虽然有很多异性朋友，却也被发过好几张好人卡，以至于再遇上合心意的姑娘，都会再三权衡是否是自己期待过度。而林彦俊不一样，他一出现就会吸引女孩目光，什么都不做都有人前赴后继。这样闪亮的他，会喜欢我？就算自己的手还被林彦俊攥在手里，他也不敢相信。
可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高兴呢？冲昏头脑的喜悦想骗都骗不过去。
他突然想通了一个问题，林彦俊私联粉丝的时候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。不过大半年时光，他习惯了林彦俊时时刻刻在身旁，习惯到以为他会一直都在。他今年满二十三岁，合约七年，他潜意识就觉得他们应该这样相伴到至少三十岁，几乎覆盖大半个青春。
所以，他在我描绘的未来里吗？
这样问自己之后，他冷笑了一下。他认识的林彦俊是目标明确方法直接的人，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实现舞台的梦想，感情并不是他的必需品，起码爱情不是。他们是如此不同的人，就算写多少个剧本，也没有可以走到一起的可能。
尤长靖抽回手，覆在自己的眼睛上。为什么要去想这么悲伤的事情呢？
只要让今晚悄悄过去，就什么都不会发生。
他醒来的时候，林彦俊已经洗完了澡坐在桌前吹头发。他一身清爽的笑他：“喂，明明昨晚被灌酒的人是我欸，怎么你看起来才像在宿醉啊？”
尤长靖揉揉眼睛不说话。
林彦俊斟酌了一下，小心试探：“我昨晚喝多了吼，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？”
尤长靖淡定胡诌：“有啊，吵死了，你用闽南语唱了一个小时rap，还说自己是周杰伦。”
林彦俊哈哈笑到几乎要撅过去，尤长靖从背后踹他一脚，起床去洗漱。他看着镜子里自己浮肿的眼，有些失神。林彦俊当然没信他的鬼话，可这双眼里的失落是为什么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尤长靖都觉得自己心里有鬼。林彦俊跟往常一样在他周围出没，他却有事没事总拉上林超泽，两个人叽叽喳喳让林彦俊插不上话。他躲开一切跟林彦俊独处的机会，回避他的眼神，一天一天的数日子，想要借着开学逃回南京去躲几天。
到了临走前一晚，宿舍气氛有点怪异。可能是他表现得太过雀跃，林彦俊明显的低气压，把高茂桐直接吓去了隔壁。尤长靖觉得自己是有点过分，但又不知道怎么缓和，就一边收行李一边想到出神。
“欸，你到底去几天啊？”林彦俊忽然开口问。
尤长靖一惊：“三四天啊，娜姐准了我五天的假。”
林彦俊坐到他旁边，踢踢他的箱子：“那你收这么多衣服干什么？离家出走吼？”
那个“家”字又让尤长靖心头一颤。他低头一看，自己随手往箱子里扔的衣服已经堆成小山。林彦俊叹口气，认命的捡起他的衣服帮忙。
“天气预报说这两天南京有雨，要带外套。”林彦俊挑出几件T-shirt丢回床上，又拿过一件黑色长外套。
他看着林彦俊修长的手指拎起衣服肩部，几次对折把衣服折成方块，放到箱子里压好。林彦俊是个真正的处女座，常常受不了他乱丢乱扔就会动手帮他收拾，到现在自己有哪些衣服，可能林彦俊知道的更清楚。
莫名的不舍弥漫在心头。
林彦俊抬头看见他盯着自己，笑出一个浅浅的酒窝：“怎么了？你回去要补考是不是？怎么这个表情？”
“才不是。”尤长靖瞪他一眼，话一出口才惊觉隐隐撒娇意味。他忙蹲下身整理，把洗漱用品随意往里面塞。
回到南艺后，尤长靖事情一直很多。注册学籍，处理课程重修，延长休学，跟同学们见面吃饭，而最开心的事就是去看望了他的专业导师张教授，在老师家吃了一顿大餐。参加过中国好声音的老师悉心教诲，做艺人跟做歌手不一样，艺人会有不红的一天，但歌手可以唱一辈子，不论身在哪里，保持初心才能不迷失方向。尤长靖一一记在心上。
他其实没有那么想做偶像，比如减肥，就不是他觉得必须的事情。比起跳舞，他更喜欢抱着他的大笔记本研究唱法。但是他选择了这条路，也是他目前能做的最好的选择。他还有林彦俊、林超泽、陆定昊，还有一群兄弟姐妹，他想要和他们站上更高的舞台，被更多人看到。
校园的晚风拂过，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。尤长靖小跑几步躲到流行音乐学院大楼，看到一楼告示栏里的迎新海报上赫然印着自己的照片，一时愣住了。做了练习生的自己，是大家的骄傲吗？
之前混沌的头脑一下清醒过来。他现在只是一个练习生，没有资格谈论感情之类的东西。除了好好唱歌好好练习，自己没有别的事需要分心。这是他的决定。
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，林彦俊的名字8上顶着数字，最后一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。尤长靖想了想，拨通了他的电话。
“怎么了？”林彦俊几乎立刻就接了电话，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不经掩饰的温柔。
“我明天晚上的高铁回去。”
“哦，”林彦俊在那头笑了，“好，你把时间发给我，我去接你。”
“不用啦，又没有很多东西。”他声音有些发颤，抬头看着海报，“我跟你说哦，我们学院的海报上印了我的照片，说我进了香蕉娱乐，是优秀学生代表。”
林彦俊笑得欢快：“是哦，尤老师都在香蕉当老师了，他们知道吗？”
尤长靖静静地听着林彦俊的笑声，三天而已，他仿佛很久没有见到他了。他可以清晰地描摹出林彦俊笑的样子，两颊的酒窝，眼尾的褶子，黑亮的眼睛。这样的笑声，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想念，以后还会听得到吗？他舍不得。
“林彦俊，”他喊他的名字，“所以我们要好好练习一起出道啊。”
“嗯，当然啊。”
“林彦俊。”
“你怎么了？怎么一直喊我名字？”
他用深呼吸压住涌上鼻腔的悸动，如同唱歌时熟练抑制哭腔：“能进香蕉跟你们一起真好，我们要一直做好兄弟啊。”
那边终于觉出不对劲，很久都没有回话。
“喂？”
对面传来林彦俊的长叹：“我在。”他似乎转头咳了一声：“你回学校变好感性哦，遇见什么人了是不是？”他还想开个玩笑。
“不是，”尤长靖决定说完最后一句，“就是有点想你，们。”
他挂断了电话。一颗晶莹的水滴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尖，坠落到地上和雨水混在一起，消失不见。
尤长靖没有告诉任何人回去的时间，静悄悄的坐上了回上海的高铁。他估算着回到宿舍大家应该都睡了，这样也好，他还是不太知道该怎么面对林彦俊。
可他从虹桥站拉着箱子出来，看到出口处站着的林彦俊时，以为自己在做梦。
林彦俊斜靠在出口处的栏杆上，正抬头望着墙上的大屏，手里的棒球帽轻轻敲着栏杆。尤长靖被钉在原地，嘈杂的高铁站人来人往，他看着林彦俊，仿佛看着一部慢速播放的默片。
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，他掏出来一看，是微信语音，林超泽的声音很夸张的传出来：“长靖，八哥来接你到底接到了没啊？这么晚了，你们两个私奔了吗？”
林彦俊就在这时看到了他。他走过来接过他的箱子，指了指地铁口的方向：“走。”
两个人一路沉默。林彦俊拖着箱子走在前面，尤长靖背着背包在后面跟着。高铁站出来上地铁的人很多，尤长靖还低头拿手机给林超泽回复，忽然背包带子被人一扯，就听见林彦俊有点凶的声音：“还看手机，走丢了知不知道？”他被林彦俊一把拉到身前，一手护在他肩膀上，一手拉着箱子进了车厢。
尤长靖知道，他对面的这个人现在有点生气。他没有告诉他高铁时间让他苦等，有点理亏，可是又不是自己让他来接的，错也不完全在我吧？正胡思乱想着，身后被拥挤上车的人群一撞，直直撞进林彦俊的怀里，林彦俊背抵在车厢壁上，闷哼一声。“痛不痛？”他忙从他怀里抬起身来。林彦俊摇摇头，看向他的脸，两个人这才完成今晚第一次的目光交汇。尤长靖的双臂还被人握着，耳朵有点发红，视线又开始游移。
“吃了么？肚子饿不饿？要不要去吃饭？”林彦俊轻声问。
“不了，这几天吃多了，回去要被骂。”尤长靖低着头嘟囔。
林彦俊的鼻息喷在他的头顶，他闻到林彦俊衣服上熟悉的洗衣液味道，居然有那么一刻希望时间停留。
出了地铁站，两个人肩并肩往宿舍走。他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单独相处了，一分钟安静都让尤长靖觉得不自在。他开始blabla讲回校见闻，见了老师吃了大餐，老师夸他瘦了，说出道会给我们应援，南艺东门外这个好吃那个好吃，我给你们带了这个那个……林彦俊就一直安静听着，时不时回答个嗯或者哦。
快到宿舍门口，林彦俊忽然停住了。路灯的黄色灯光洒在他反扣的棒球帽上，有一种少年的柔和。
“尤长靖，”林彦俊带着笑意，“你在紧张什么？”
尤长靖愣住：“我没有啊。”
“还说没有，你一紧张就会一直讲话讲不停。”林彦俊看着他的眼睛，“你怕我跟你告白吼？”
“不是怕你告……啊？”
林彦俊的声音有点颤抖：“原来你不怕吼，之前一直说要跟我做一辈子兄弟，还以为我还没告白就被拒绝了。”
尤长靖心跳如擂鼓，他被绕进去了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林彦俊松开箱子，双手牵住他的手：“尤长靖，你觉得你队友林彦俊怎么样？你有说过他长得帅，个子也够高，反正比你高，当过兵身体好。性格以前有点差，和你认识以后有在变好。没有交过男朋友，但是会努力学习对你好。跟你一样的工作，想和你一起出道一起站上舞台。你看，你要是找个别的男女朋友可没办法做到这一点。”
他顿了顿，换了一种语言：“他还会说闽南话，去你家也不怕听不懂。你要不要，考虑一下？”
尤长靖的大脑彻底当机了。他从来没想过会真的听到林彦俊说出这些话来。说不清是惊喜还是惊吓，他眨着眼睛做不出reaction。
林彦俊有些意外，他刚刚紧张到手心都是汗，这人倒什么反应没有。他伸手揉了揉尤长靖新烫的卷毛，笑道：“我们不着急，你可以慢慢想。”说完牵着他的手腕回宿舍。
尤长靖，我们不着急。梦想和你，我都要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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